4月26日-开心的事,难过的事。

[一]
4月25日,晚上八点,从美人鱼岛,回到Kuala Abai,回到亚庇,把Well Water Sampling送回Lab后才回去办公室,和老板同事吃晚餐,就赶去机场找Melly。又一个大半年没见面,我们都24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家庭自己的小事业并努力地追求着自己的小目标。我也刚刚涉入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内吸收着工作环境带给自己的满足感。我已经第二次爬上神山路过Nabawan(沙巴内陆地区)再在想着每每在岛上面对的Shit Things说出来却变成笑话那样无法停止大笑。直到午夜十二点半,第一次和她那已经一岁多的小孩见面然说说再见。

[二]
4月23-25日。再次回到岛上,和最初第一次来到岛上的其中几个人。Aisah,Reany,Gado,Reindey。就这样踏入第三个月了。再次回到岛上,很多事都不再保持着原貌。我不小心养成开口闭口都在说着岛上的Shit Thing。间中为了报告而有时会和Aisah联络;Reany是自第一次进岛后第一次再见;Gado是这段时间内最常见面聊天的一个;而Reindey依然是最陌生的一个。这一次进岛,把好几件事都混在一起进行。Presentation(最后变成movie night),Beach Clean Up, Well Water Sampling, Snorkelling等。我借了Chris的相机拍了想了好久的night shot。我和Reany还有Gado大部分时间都混在一起,为了打电话走去palm beach,躺在沙滩上看着日落,在村子内来来回回摄取25sets井水,乘着小船去浮潜,走很多路绕岛并说很多话。

[三]
4月20-21日。和一群医药界人士进岛。当中有政府派来的也有私人界有钱有闲的相关人士。再次见证了岛上人的Shit Things。(原谅我的粗俗,说起岛上人的事就会无法自拔地脏话狂飙。)周六晚上和私人界那班人在海边烧烤新鲜海鱼喝啤酒聊天看星星。有时候,这份工作做久了,工作和假期的界限也越来越模糊。这是星期六晚上,我却在岛上。虽然是在海边BBQ看星星聊天,却也素工作的部分。

[四]
4月16-17日。又是一个人进岛过一夜的时候。从岛上出来,回KB的路上,很自豪地跟Gado说我已经将近整个月没发飙了。然后也说起接下来整个星期的行程,他又在取笑说我再不久就将成为orang pulau了。

[五]
4月15。开工以来第一次离开工作岗位那么多天。回到办公室,坐着office work,安排着接下来的行程,reply email。晚上和卖字郎去吃墨西哥卷饼,second round去吃肉骨茶,然后逛超市。回到办公室干掉半瓶tapai。将近午夜12点才说再见。

[六]
4月8-14日。开心异常的一星期。星期一Chris和Romy终于回来亚庇。星期二烂漫和女友抵达亚庇。星期三卖字郎,紫娃和她的朋友也来了。星期四开始放假进行策划了差不多一年的行程。和老朋友见面总是件开心的事情。Everything seems so fine and I’m keep talking nonstop。只是这段期间说的话不同以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着老朋友一个一个来,停留然后再一个一个离开视线。想着那些说起来只能一笑而过却最终成真的事,心中并没不舍却满满的都是感激。

[七]
4月6日。从岛上出来已经5点多了。早上call了Gado来接我,但每当想起再上一次的无理取闹就担忧着他是否会出现。庆幸一切还好,只是我的状况狼狈异常。等了一个下午的船除了两罐啤酒肚子还是空空的,鞋子断了,身上除了几毛钱连一罐汽水都买不起。就这样去和约好的Aisah喝茶聊下一次进岛的事情。正经事聊完以后,Aisah不但载我去拿钱买鞋还因为天黑没车回家而收留我过一夜。那天我们聊了一晚,直到大家都累坏了眼睛都睁不开了才回房睡觉去。

[八]
4月4-6日。异常临时地被告知进岛。有些人要见,然后带着上司的一个美国朋友,Amber。该办的正经事很快就完成了。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悠闲地度过着。在炎热的中午睡午觉,大清早爬起身就为了去kayaking,傍晚漂浮在海边看日落,无聊的中午在游客day trip地点喝啤酒聊天看游客来去。岛上大部分tourist operator的人都记清我的脸了,但大部人依然不懂象我这样进进出出岛上究竟在干嘛。

毫不费力地,就这样习惯了象这样的半游牧生活。有时在岛,有时在家,有时在办公室,花大量时间在路上,每天都和不同的人打交道,然后说话。表达想法,听取意见。很多悠闲时间,却又都是难以定义的悠闲时间。一开始很累人,但没花上多久时间就适应了象这样的生活。回到岛上,坐在沙滩上就会自然地躺下看天空。回到岛上的家,总会习惯忘了穿鞋。回到岛上,就会走很多很多的路。也不再抗拒把自己搞的全身湿嗒嗒的。累了随处躺下就睡着。回到家就会黏在电视机前。多了很多电影时间。有时电视,有时电影院,有时电脑,也有自设小型电影院(在岛上)。岛上大部分都知道我的脸我的名,而我却还没一个一个去记清。

我今年24。却也是从这岁数开始,才逐渐深入认识并了解,这个生活了大部分时间的家乡。

3月10日- 文化这面镜子

“今天的浪会很平静。”
“你又知道?”
“当然!我有自己的方法知道。”
“嗯。。”
“你看天气,很好吧?”
“若阴天浪就会大吗?”
“也不是这么说,是看风吧。若早上从我家可以听见海浪声的话就代表今天的浪很大。”
“你家离海很近吗?”
“我家?当然不是!”

“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那么喜欢涌入美人鱼岛!”
“因为他们都不是在海边长大瓜。”
“可是哪里又没有什么!”
“你当然会这么说,对你来说没什么的对他们可是有些什么。”
 

“这些鱼嗮来做么的?”
“嗮干以后要拿去做Belacan。”
“哦。。是这样。。”
“你知道什么是belacan吗?”
“我想我应该知道。。”
“你一定没吃过吧。。”
“我想我应该没吃过。。”

我想我是真的太久没交过新朋友了。日子久到我也有点忘了有朋友的日子是怎样的日子。虽然说和R的关系有点错综复杂。名义上是朋友私底下互惠互利却又仅仅意思意思而已。但,认识R也让我对好多事情都开始改观。

最初认识的R,酷酷的,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笑容更没什么说话。后来,渐渐混熟以后的R和最初认识的R就像两个不一样的人那样存在着。R,真的是个好人!

说起来其实有点好笑。有时候,和新同事聊起关于岛上居民的时候,我们都会这样下结论:他们都是好人。但是。。。在这所谓的但是背后,隐藏的往往就是很多经历教会我们的事。而R的好,不同于这些人的好。其不同在于,我可以异常放心地接受着R的好,而不必像在岛上时,担心受怕地接受着他人的好,再一边忧心重重地害怕着会为这些事付出什么代价。

混熟以后的R,是个很喜欢说话的人。他不会像大多数人那样小心翼翼地刺探你喜欢听些什么话再说些什么话。他想起什么就说些什么。他也从不怕伤害我地,非常尽兴地取笑我的一切。他最喜欢就是把他看见的,我的弱点,当成一个笑话那样讽刺着我,而重点在于,我又不会因此而对他反感,并在一起笑完以后觉得,面对那些曾经会让我引起负面情绪的事情,也不过如此。我会适应的。也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更会因为学到更多而得到更多。

我相信,生而为人,每个人都在经历着各自精彩的故事。有时候,也许是生活环境,也许是教育背景等都会让我们不知不觉中对很多事都套上一层偏见。比如说,在西马居住的那段日子,因为周遭的耳语等难免开始对马来人套上难以磨灭的负面成见。在沙巴这里的民族和谐,去到西马就像个笑话那样存在着。那些文化背景的差异,而造成意见上的分叉,总在不知不觉中让那些自以为清醒的人尽情地取笑着另一些人。当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在说的是,网络发达,让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发表着自己的言论。而看见这些言论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我们无从计算,这些言论会造成什么样的impact。

记得发生沙巴事件的那段期间,中学同学间的讨论从事件的发展到偏激的言谈。某医院的护士写着,看见那些非我族的外来人在医院生的小孩都想掐死他们。我知道这些都是气话,事实不会真的发生。只是读着这样的言论时还是忍不住心寒。若在心底埋下这样的种子,那我们这些所谓的沙巴人和那些所谓入侵我们土地的人又有什么分别。

另外,因为国家大选热潮。在社交网络上发现某张照片,摄于沙巴某路上,照片中的布条写着:就算我们继续贫穷,就算基本设施十年如一日永远看不见改进,重点是BN继续赢下大选。我看了第一眼,心里想的是沙巴反BN的热潮也开始渐渐热起来。只是,在继续读着网民的言论的时候却发现,每个人都因为这布条而觉得沙巴人蠢到无药可救。我一边加倍心寒地读着,一边反思着,我们沙巴人真的那么笨吗?不论我把布条看几次,始终觉得这布条分明就是在取笑着BN的腐败。我无法客观地评论哪些评论的人为何会写下这样的评论。只因为就算我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也无法全然了解并掌握沙巴所处的局势。

我想有时候我们真的是过于习惯把看见或听见的部分当成事件的全部来看待。但,这样的坏习惯往往让我们失去接触并认识更多的机会。

在这个月的时间内,接触着各式各样的马来人。每一个人都是如此特别的存在着。当中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比如在岛上,有看重自己个人利益多于看重村民利益的村长Albi,也有看重村民利益多于看重个人利益的Mohammad;有私吞工人薪水的Abdullah,也有乐于助人的Otong;在KB,有简直就是我的救世主的Ramzan,也有简直就是一团活动灾难的船长Jokmil;等等。

他们都是马来人。但并非所有马来人都像他人口中形容地那么糟糕。

而这一个月来,我开始慢慢学会褪去重重偏见这件外衣,不让这件外衣继续滋长可怕的无知。

3月6日 - 好的時候很好

3月5日,早上11点来到Kuala Abai码头,BL
Boat依然不见踪影,船长的电话打不通,距离海浪最高潮时间还有将近4小时。这天的风很大。连摆在地上的日本拖鞋都给吹下海。Mak
Cik在地上嗮着即将弄成belacan的小鱼仔,Pak
Cik坐在船上涂着油漆。我一会儿走来走去,一会儿拿起书本来看,一会儿打开手机玩游戏,一会儿无聊发呆着。等到肚子饿了,就去路上池塘边的餐厅吃午餐。
将近中午12点,餐厅内只有我们一座客人。餐厅建在湖上。湖中央建着一个小亭子让人钓鱼。食物很快就送上来。即便宜份量又不少兼不会很难吃。今天的风真的
很大,很大。

说真的,有幸加入非政府组织应该是我这阵子做过最对的一件事吧。一切就这样静悄悄来敲门,我把门打开,截然不同的世界就这样
呈现在我眼前。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好多陌生事件就像滚雪球那样滚进我周遭范围内。我努力吸收,消化,分析,然后做决定。生活圈子不再局限于狭小的空间
内。随时随地都得准备面对预料外的问题,无论熟悉与否都得找个解决方案。

某天在岛上和A聊天时,她问,这样的生活不会很累吗?
另一天固执地想把问题解决而不肯回家时,在旁的R不断摇头说,你好可怜哦~~


起这份工作,累是难免。但我却毫不费力就适应了这样的行程。有时出岛住个两三天,有时来回KK-KB,有时来回KK-Papar。有时和村民打交道,有时
带领大学生或大学教授到岛上做研究,有时坐在电脑前头疼地望着一堆陌生等待被消化的资料,有时躺在船上看日落,有时猛打电话联络或寻求帮助,有时像无头苍
蝇那样随处游荡。就因为这样也认识了沙巴多一点,也因为这样交了些朋友,更因为这样才发现自己并非仅仅活在自己星球内的外星人。

而说起最近努力在做的一切,不就是这几年来一直困扰着自己的答案吗?

我们都期待生活可以过得更好。但很多时候我们都不明白自己所期待的好是怎样的好。有时候也许过得比想象中好了,却无法满足,总觉得生活始终缺少了什么。有时生活条件没想象中那么富足,却觉得自己好像这样就很好了。而这就是生活吧。

12月13日-失衡的天枰

把房间的灯泡修好以后,才发现,墙上的时钟也在不知不觉中慢下了脚步。记得发现时钟故障那天,我看着墙上的时钟,再看看手上手机确认着时间以后,就把灯关上,睡觉去。

在黑暗中,想着逐渐沦落为装饰品的时钟,也想起逐渐沦为装饰品的自己。像我这样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少了一把声音在旁激励,还妄想要端端正正站起来人模人样地过着日子,果然并非是件下定决心就可以办到的事。

固然时间就该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
只是我却太清楚每个人对美好事物的定义都大不相同。

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个不争气傀儡。就算走在被安排好的路上,却无法好好走下去。东歪西倒地走着。走着走着,努力和得到开始不成正比地扩展着。在很努力很努力想回到正常生活的轨道中的同时却加速了陷入颓废的黑洞内。

人活着真的是没什么道理可言。
越发努力去研究什么鬼道理却是越容易陷入没道理的陷进当中。

如果说要怎么形容这一年的生活。我想应该是消化这两个字。
日子就好像我的胃那样,不断分泌着酸液来消化食物。但我却是个不负责任的主人。忙起来就嚷着说没时间吃。沉迷起某事物时就会忘了时间吃。无聊没事的时候却把不想吃的都排除以后才发现没东西可吃。而胃部的酸液也没有什么停止键。酸液继续分泌着,在胃部中磨着磨着,磨到没食物的时候就开始磨着胃部。当胃部开始越来越薄,渐渐就开始出现胃痛这回事。

这些日子说起来就是同样一回事。脑袋瓜有事没事都在思考着。当从前从前还有很多其他事物占据脑海的容量时,思考还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回到现在,脑袋空了,却无法停止思考。脑袋只好一直想一直想。把什么有的没的都想一遍来折磨自己。

才发现停下来的生活就像慢性自杀那样折腾。

12月7日-如果繼續這樣走下去,還會遇見怎樣的風景

午夜12點,擺在電腦旁的電話準時想起。我好奇地拿起來,才發現原來是阿貓生日的reminder。阿貓阿貓。。我們究竟多久沒聯絡了?我知道這只是另一個再怎麼努力想都想不起的問題。就算曾經嘗試記下的點滴都無法再維持下去的未來。生活不都如此,總有太多太多的關鍵詞在時間的間隙中流逝。

2012年的12月。記得去戲院看《Life of Pi》那天,看著近在眼前的戲院,我依然猶豫了很久,還繞了一大圈走上大半天好遠好遠的路,才決定走到售票櫃前買下一場電影的時間。才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中,生活的威力早已強大地足以把自己的慾望給壓低到看不見的界限內。就算這一次選擇看的電影是有一定的張力,讓人事後慢慢摸索回味。但,心底還是有個聲音冷冷地說著:那又如何?電影這回事,看也罷,不看也罷。再強大的電影都不足以影響個人對生活的態度。不論再有態度的劇情,都不過是他人的故事。就算這一刻還在念念不忘著,轉眼無聊龐大的生活依舊繼續存在著。生活並不會因此而改變,只是多了一個飯後話題而已。

後來,我繼續想著,那為甚麼連膠卷都不再碰了。是環境的關係嗎?還是這裡沖底的質素大不如從前?或是說我始終無法駕馭傳說中的掃描機?坦白說,這一年下來,當挑剔的缺點越來越多,我也開始以不碰來阻止失望蔓延。就算再怎麼習慣raw file的存在,拍照還是漸漸成為了給我錢花的一個舉動,而非讓我打從心底感覺愉快的習慣。曾經一度讓我倍感挫折的人像,如今卻好像吃飯喝水那樣正常,並慢慢進步著。只是打心底依然疑惑著,為甚麼他人可以正面地面對著每一個拍攝的人像,而我卻只能把自己個人的情感抽離以後,才不會過於難過地面對著一切。

說到底,當生活剩下的只是從前努力抵制的一切,我也不明白一切是如何演化而我又如何得以習慣的步伐。我開始在想,照這樣繼續走下去,還會遇見怎樣的風景?如今的我並沒變成以前幻想的自己。那十年以後二十年以後的我會變成怎樣的自己?如果現在的我,連朋友來訪都會從期待轉變為焦慮。那以後的我會不會為防止焦慮而落得連朋友都沒有的下場。記得那天,C不斷問著我,為何可以忍受如此甚麼都沒有的生活。我想我真的答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就算每一天我心深處都在掙扎辯論著。只是我比想像中還要懦弱。我無法在這裡得到我要的,而出外也未必能夠找到心中答案。就算如此,也只能如此。該走的路,要走的路,沒有人可以一直陪伴在旁,只可以一直走,獨自走,走到盡頭。